念念

已有故人为他绘上一张脸。

不知谁能为他画出一颗心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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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瓷

明楼之前四百年的修行是世间大多数的妖魔鬼怪都尝试过的那样，最不同的应该是他在还是一条蛇的时候，就遇上了世间唯一的那尊青瓷。

在他还不叫明楼，他还不叫阿诚的时候。

所以明楼有的时候回想起来，觉得也许自己一路平顺不曾走上歧途，和那场相遇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
看过青瓷的笑，那些肮脏无悔，卑劣污邪的事物，这么能再入他的眼？

但是世间没有人知道的，连明楼也不知道的，是阿诚的修行。

因为连阿诚自己也忘记了。

纵使他的觉悟再高，修行再好，却没能好到为自己，修得一颗心。

其实万物皆是有灵，琴棋书画，锅碗瓢盆，都并非没有成佛的机会，只不过没有心的事物或许能够有着更加漫长的生命，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的修行，要更加漫长与艰难的多。

所以说阿诚是这世间的唯一。

毫不起眼的泥土要成为佛前的那一尊青瓷，要经历的不仅仅是烈火的考验。在这之前它们要度过的，是很久很久被忽略的，卑微的岁月，那是它们修行的最开始。

看过最低处的世界，然后某一天，他才有机会被塑造成型，塑造是一种改变，更多的，是它们要学会妥协。

烈火，是它们一生中最壮烈而非最痛苦的考验。

曾经的泥土是柔软的黯淡的，而烈火之后，他们变得坚硬，润泽。

所谓升华，不过如此。

所以烈火于他们而言，是脱胎换骨的希望，是在灼烧过后，从卑微的低处走入王谢堂中，乌衣门第。

然而它们曾熬过凄风冷雨未能迷途，曾经历烈火烧灼不曾屈服，但是在荣华富贵之中，太多的灵魂沉沦下去了。

没有度过的人不会知道，低处的生活痛苦万分，高处的日子却更难忍。

它们没有心的依附，没有太多思考的力量，大多数的它们，都沉眠了永世不曾苏醒。

恐怕只有菩萨才能够知道，这尊万中无一的青瓷，是度过了多少卑微和高贵的日子，才最终走到了明楼的面前，而他自己，却也是不记得了。

没有心的他，太容易忘记，好的坏的，明楼也只能看到他笑容的清澈，仿佛不是泥土中来的，却也没有天上云朵般的虚无飘渺。

他能够笑着去说自己的忘却。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卑微和高贵。

而忘却，和没有发生过是两码事，就像他所有的从容和干净，都是过去的烙印。

世人越经历，越浓烈浑厚，他却越经历，越清浅纯净。

那是某种空的境界，所有痛苦，欢喜，悲伤，眷恋，都最终回归内心的空旷。

空旷到，这一次，他想要明楼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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